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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计划成功的第一步

【第三十一章】计划成功的第一步

同一片天地,同一个时空,此刻正在学生会招新的教室里等待面试的白无瑕,则是已经紧张到就差个抖如筛糠的程度了。

学生会的招新需要面试,其目的也不单单是为了看脸。

——说正经的,最重要还是为了从每年心血来潮急于回报社会为人民服务的新生里,选出一部分正儿八经靠谱的来充当苦劳力,被“学生会”三个似乎带着金边的大字引诱的无知青年,总有一天也会窥见其内部令人幻灭的真象。

“那么你为什么要加入学生会呢?”主面试官机械化的向少女提出了一个最普通的问题。

“因为……”白无瑕停顿了一下,心中的愤懑则是如长江黄河般奔涌不息。

——你问我为什么,我就能告诉你如果不加入我就会被那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怪杀个片甲不留吗?对于什么也不能知道的人,能说出口的理由只有一个!

干咳了两声,少女才用严肃认真的表情,配合着看不出有一点演技成分的真诚模样平静的回答起来:“因为我希望过上与众不同的校园生活,从现在开始更加有意义,有价值的活下去。”

可耻啊!如此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骗人不打草稿、以及说谎不眨眼编造出的虚假事实,鬼才会信。

面试官也干咳了一下,他觉得面前这个神情带着肃杀气氛的少女不像是来面试的,更像是来打仗的。

“你不要紧张,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只是选择合适的人,不是要刁难谁。”

就像根本听不见他的话,白无瑕继续说着早就编好的台词:“其实我是憧憬成为钟灵会长那样的人,虽然就像是无稽之谈或者一时兴起定下的目标,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与众不同更加有意义的活着!”

两名面试官有些面面相觑,这个回答给人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就像是抛弃现实去空谈理想般令人难以接受,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副面试官斜眼看着她,皱起眉头问到:“我觉得,与众不同也不一定意味着就要在学生会,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非这里不可’的理由?”

“我非来不可的理由……”

正在她绞尽脑汁往下胡编的时候,“咚”的一声无比清脆的撞门声从面试教室门口传来,那就像是入侵者攻占城堡时最后的炮火,少女紧绷的神经已经接近断裂。

但这都只是开始,看清了门口来者的身影,她才觉得更加大事不妙。

如果眼睛没花的话,门口的那个人是钟鸣,他几乎是用跑的,急急忙忙直冲进来,顾不上理会受到惊吓的面试官,直走向一脸惊愕的少女。

“不用面试了,学生会也不要去了,快点跟我走。”

再一次,不由分说的,她被他拖向门口离去。

“喂!你这个人怎么……”

白无瑕有些懵,之前让面试的是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了,这回不让面试又是你,到底是变脸如翻书,还是真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得不到钟鸣的回应,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白无瑕干脆豁出去了,心怀不甘的冲着愣在那里的面试官喊到:“无论发生什么,都务必答应我的请求,我就指着这个活下去了啊!”

“我看不用了。”比起已经懵掉的面试官,副面试官好像更加淡定一些,他拿起笔划掉了名单上“白无瑕”三个字,理所当然般说到:“我看她现在的生活就挺与众不同的。下一个!”

钟鸣拉着少女走出室外,随即松开了她的手,加快脚步走在前方,等周围的人逐渐稀少,才悄悄的开口:“情况有变。”

“有变,有变,有变!难不成钟灵还会长出翅膀飞走吗?!”白无瑕十分不满的抱怨起来:“稍微注意一下方式啊,我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等她真的飞走就晚了吧!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你不需要没有意义的成功。”钟鸣只是向前走,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那你倒是说啊!”白无瑕紧跟上去扯着他的衣角不至于落下太远:“到底是什么变化才能打乱我们原本周密准备的计划!”

“钟灵加入社团了。所以我觉得而比起人员嘈杂的学生会,现在去那里似乎比在这里待着更容易接近她。”

“拜托你哎!一个社团有那么多人,你怎么保证能和她说上话!”白无瑕有些惊讶,这也就是针对钟灵,放在外面对别人要是敢有这种程度无微不至的观察,那还不是成个跟踪狂了。

“关键就在这里——那个社团,一下午一张报名表都没收到,这意味着很可能她们只有两个人啊!”

钟鸣直直的冲着操场的方向走去,夕阳偏斜之后,空气里的温度骤降,临近社团交流会的末尾,稀稀落落的人伴随着零零星星的摊位,呈现出一派萧条的景象。

“怎么可能,两个人连斗地主都不够吧!”白无瑕暗暗咋舌,同时看着眼前因即将结束而冷清下来的会场,有些心酸的说到:“为了加入学生会,我已经牺牲了有生以来的高中唯一一次逛会的时间和选择社团的自由,结果临了还被你告知这一切都是无用功,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你在说我没良心?这种时候就别耍性子了,大局面前我可顾不上你。”

钟鸣径直的走向操场边缘的一间棚子,正是现世钟楼历史研究会的摊位,一想到马上又要面对钟灵,他还是带着些许不自然,表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得严肃起来。

钟灵在棚子里打了个哈欠:“我看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人对我们感兴趣了,不如收摊好了。”刚刚顾莹拓突然丢下她就离开了,虽然自己想要追上去,但也被拒绝了。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她伸伸懒腰,想要站起来收摊,忽然听得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等一下,等一下!”那身影十分眼熟,钟灵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钟鸣和白无瑕几乎是连拌嘴带打架的,磕磕绊绊才来到钟灵看守的摊位前,但是眼看对面连棚子都要收起来的摊位,少女放弃了内部争斗,冲着远方的钟灵大喊。

“是你啊。”钟灵看清来人是白无瑕,微微松了一口气:“最后决定去哪个社团了?”

“唔……其实我今天完全错过交流会了,因为本来是要去参加学生会的招新……”白无瑕有些懊恼的跺跺脚:“可惜现在我大概成学生会的黑户了。”

“怎么回事?”钟灵有些忍俊不禁,饶有兴的靠在棚子的柱子上看着白无瑕。

“都怪这个人!”白无瑕欲哭无泪的指向身后的钟鸣,本想抱怨点什么,但是又觉得过程太复杂以至于百口难辩,干脆跺跺脚:“总之是因为他不好啦!”

钟灵抬头看向白无瑕身后的人,表情有些僵硬,干干的笑了两声:“总觉得你们经常在一起出现?”

“这个嘛……”白无瑕有些不好意思的四处张望起来,真像当然不能说,而且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编出个理由来。

“毕竟在她小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接话的是钟鸣,难得平和的语气,说话间还重重的拍了一下白无瑕的肩膀,用肢体语言表示着“关系不错”。

“是吗……那就是青梅竹马了?”钟灵将视线移向少女身后的钟鸣,带着恍然大悟的意味。

“那到不至于……”白无瑕眯起眼睛,不自然的干笑起来——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呢!

钟鸣的嘴角微微挑起一个不经意的弧度:“她性格蛮奇怪的,谢谢你一直关照她。”

钟灵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而且她也是很温柔的孩子……”

钟灵话音未落,钟鸣已经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直视着钟灵的眼睛,十分温柔的说到:“总之你愿意和她做朋友,已经是帮我很大的忙了。”

这个笑容,如同轻风溶解在空气之中一般让人觉得清爽,一瞬间,钟灵愣住了。

——他在笑?

这个自己明明从未见过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带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唔……比起我,我才更要让会长包容一下你啊!”白无瑕甩开钟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会长,这家伙虽然很急躁而且不近人情,也做了很多莽撞的事情,但是意外的是个好人,请不要在意他的一些言辞……”

“是吗?”钟灵眯着眼睛微微侧过头,掩着嘴角笑起来了:“看的出来你们的关系真的不错呢。”

白无瑕吃惊的连忙摆手:“不!实际上……”

话没说完,她感到胳膊上传来了一阵被用力掐到的痛苦,稍微回过头,就看到了钟鸣写满“给我闭嘴”意味的和善笑容。

这个表情,让她冷汗直出,话到了嘴边,也硬生生转了个弯:“确实是非常好……啊哈哈……”

“咦……你怎么哭了?”钟灵看着眼前言行别扭表情奇怪的少女,脸颊上多了两道水痕,不由的纳闷起来。

“我疼……我是说痛心……”白无瑕睁开自己泪水迷茫的眼睛——眼泪是疼出来的,而疼则是被钟鸣掐的。

她单手揉揉脸继续说到:“我错过了整场社团交流会,而这可是三年唯一一次可以参加社团的机会……”

“其实就算是高二甚至高三,在理论上也是可以继续参加的嘛……”钟灵这么安慰到,顺便将手搭在了身边的桌子上,手指正好碰到刚刚林黎递来的报名表,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它拿起:“不如你参加这个社团好了。”

好机会!钟鸣内心激动了起来,同时终于放开了一直掐着白无瑕的手。

“可以吗?!”白无瑕破涕为笑,同样十分激动起来。

“不嫌弃的话就好。”钟灵拿起林黎的申请书晃了晃:“喏,招募大失败,等了一天也只来了一位。”

“诶?!”白无瑕虽然通过钟鸣知道这里人少,但没想到是真的:“那……你们就两人吗?”

“是三位。”钟灵纠正到:“作为社长的那个人去医务室了。人是少了一些,可能不向别人那样热闹,不过你愿意来的话,也算是帮大忙了。”

“好诶!”白无瑕高兴的跳了起来:“感激不尽!”

“你呢,要不要一起?”钟灵将视线稍稍抬起,直视着钟鸣。

“我……”被这样直视,钟鸣竟然有些局促起来:“可以吗?”

“没问题。”钟灵眯起眼睛笑到:“明天我会把申请书送到你们那里,要积极参与活动。”

“会长真是太好了!”白无瑕扑上去抱住钟灵,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她一跳,但是立刻就释怀了,她微笑着:“不,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对我来说,这可是人生为数不多的重要选择。”白无瑕放开手,微微扭头看向钟鸣:“对于已经错过一次的事情,已经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

“……”钟鸣看着少女的眼睛,对这种满含深意的言辞毫无反驳之力。

——对他来说,第一次错过的结局,便是钟灵的死亡,那么这好不容易抓住的第二次机会,就更加无法无动于衷。

“谢谢你了。”钟鸣点点头。

——这句话对白无瑕,也是对钟灵。

“都说了不要紧……”钟灵摆摆手:“也到了收摊的时间,不如我们就一起把摆摊位借的东西换回去好了。”

“交给我吧!”白无瑕拍拍桌子,十分愉快的答应下来。

接下来,便是钟灵和刚刚抓到的两个小劳工劳动愉悦的劳动时光,等到万事办妥,三人互相告别,看着钟灵走远,白无瑕马上一脚踢在钟鸣的脚后跟:“刚刚你为什么要说我和你小时候就认识了!”

钟鸣连头都没有回,径直走开:“注意用词,是‘我’和‘你小时候’就认识了。”

“唔……有什么区别啊!”白无瑕追上去大喊起来。

“哈哈哈哈……”看到她这幅样子,钟鸣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对于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我来说,十五岁的你可是连零头都不够呢。”

“……”白无瑕明白了,钟鸣所指她的“小时候”就是现在啊,不由的嘟囔起来:“你这个老妖怪!”

“什么?”钟鸣有意无意的挑起了眉毛。

“老!妖!怪!”

这样大声的喊过后,少女十分开心的向前跑去,但随着身后传来的一阵凉意,眼前一花多出一道身影,白无瑕急忙闪躲,但由于重心不稳直直向来者身上撞去,紧接着“咚”的落地声响起。

——“不是妖怪,是神。”少年的声音平静的响起。

不觉得痛,一种柔软的触感从身下传来,白无瑕睁开眼睛才发现是自己撞倒了钟鸣,而现在的自己则是稳稳的趴在他的身上。

“对不起……”看着少年严肃的表情,白无瑕连忙支起身体坐到一边,钟鸣也面无表情的坐起来,死死的盯着少女,向她挨近。

——完了,又惹他生气了。眼看少年离得越来越近,她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在离少女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钟鸣停止了靠近,然后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扣成环形,继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轻脆的一声“啪”扩散到了空气里。

“咦?”少女立刻睁开了眼睛,捂住被弹疼的地方,看着钟鸣平静的面容——难道他没有生气?

“这是我身为神,”明媚而温暖的笑容,逐渐染上钟鸣的眉梢,他轻轻摇着头,支起膝盖站起身:“对你的祝福啊。”

在这个喧嚣散去,因空无一人而沉静下来的操场里,白无瑕单手捂着额头,愣愣的坐在那里看着钟鸣远去的背影思索起来。

——没人相信自己会真的遇见神明,但每天都会有人对着他们祈祷,谁知道这样数量庞大的祈愿,到底会诞生怎样的希望。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神明,那么他一定会在离祈愿最近的地方随时恭候着。

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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